2011年的一大热词是“幸福”。如北京提出“发展的根本目的是要让人民过上幸福美好的生活”；重庆则要“成为特色鲜明的国家中心城市和居民幸福感最强的地区之一”；广东明确“把保障和改善民生作为加快转型升级、建设幸福广东的出发点和落脚点”；福建准备“大力提升人民群众的幸福指数，为提前三年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奠定具有决定意义的基础”。在“总体小康”走向“全面小康”的战略新阶段，会有更多地方、更多媒体聚焦幸福。随着“幸福”版图的不断扩大，提升幸福指数报道大有用武之地。

　　一、新课题：提升幸福指数报道

　　“幸福指数”（GNH，Gross National Happiness）这个概念最早在 1972 年提出。2011年联合国将“幸福”概念纳入国家发展指数考核。提升幸福指数报道，指的是以民众的幸福事实为报道对象，引导公众树立正确的幸福理念的新闻报道。提升幸福指数报道刷新了新闻报道的视野，为新闻报道带来新气象，至少完成了报道领域的三个转换：

　　（一）转移报道理念：从GDP到GNH

　　以 GDP为核心指标的国民收入核算体系一直在经济发展中发挥着重要作用，但是GDP的高低并不能反映国民的生活质量或者幸福程度。在其影响下，以往的新闻报道较少关注公众幸福。国民幸福总值(Gross National Happiness)与幸福指数等非刚性因素让人们从新的角度考量社会发展。相应地，新闻报道也开始重视GNH并体现GNH理念。提升幸福指数报道作为新闻报道领域的新课题，将使报道理念由偏重GDP引向更加关注GNH。

　　（二）丰富报道内涵：从单一到多元

　　GNH指标涉及政府善治、经济增长、文化发展和环境保护等具体方面。这些具体方面引导我们重新思考既有的新闻报道问题。从报道格局而言，不仅要重视经济报道、社会报道，还要重视政治、文化、生态和人的报道；从具体新闻报道领域如经济报道而言，不仅应当关注量的提高，还应关注质的改善；不仅应当关注物质财富，还应当关注精神财富。GNH的出现，丰富了原有报道的内涵，拓展了新闻报道的领域和深度。

　　（三）调整报道视角：从事件到人物

　　围绕幸福指数所设立的主观或客观指标的落脚点都是“人”。新闻报道“以人为本”，是提升幸福指数报道的第一级台阶。因此，提升幸福指数报道将会引导新闻报道者更多地关注“人”，让其深入各个社会阶层去寻找新闻线索，并重视记录各个社会阶层或不同社会角色的主观感受。这种报道视角的转换，不仅可以帮助新闻报道者发现原有未曾涉及的新领域，而且可以增强新闻的可读性与影响力，扩大传播效果。

　　二、提升幸福指数报道的基本内容

　　提升幸福指数报道要有横向视角，即关注提升幸福指数报道的外延和内涵。前者要求我们着眼社会发展记录客观幸福，后者要求我们着眼人的发展提升主观幸福。同时，还要有纵向视角，着眼不同历史阶段的幸福标尺。

　　（一）着眼社会发展，记录客观幸福

　　据专家研究，国民幸福总值核算体系由社会健康指数、社会福利指数、社会文明指数、生态环境指数四大指数构成。①

　　第一，社会健康指数报道。针对医疗服务的易得性、健康保险普及程度等指标展开的报道。为让更多参加城乡居民合作医疗保险的群众足不出村就可享受到合作医疗健康体检的实惠，嘉兴市嘉善县魏塘街道社区卫生服务中心花费75万元购买健康体检车进入社区开展健康体检，嘉兴日报以《嘉善开出首辆健康体检车 居民直呼方便》②为题对之进行了报道，这就是典型的社会健康指数报道。

　　第二，社会福利指数报道。针对生活服务满意度、养老保险的可得性、参与文体和旅游的频率等指标展开的报道。新华日报发表的《推进更大突破，实现全面小康》一文与社会福利指数报道相关。该新闻讲述了2011年11月江苏省宿迁市出台住房保障、社会保障、就业服务、终身教育、基本医疗卫生、养老服务等民生“六大体系”实施意见，倾情民生事业打造“幸福之城”。③

　　第三，社会文明指数报道。针对政治与公益活动参与度、政府信用水平、公众社会公德等指标展开的报道。江苏张家港市南丰镇永联村为了提高村民的文明素质，从2004年开始，每年从集体分红中拿出一部分资金，设立“文明家庭奖”。与此同时，村民活动丰富多彩，自行组建锣鼓队、龙狮队等文体队伍。另外，永联村还把大学“请”进农村，分别与杭州电子科技大学等高校合作，在家门口开办硕士班、本科班、非学历教育班，后被光明日报报道。④该报道即属于社会文明指数报道的范畴。

　　第四，生态环境指数报道。针对生存环境满意度、自然资源利用率等指标展开的报道。四川省19个市州政府所在地城市和14个县级市，将逐步建设大型核心生态绿地，重点建设城市生态湿地、环城绿地、居民集中居住区大型公共绿地，以维护城市生态系统的健康和稳定。四川日报形成新闻稿《19个市州政府所在地城市将建大型核心生态绿地》便是一例。

　　（二）着眼人的发展，提升主观幸福

　　上述从社会发展角度报道客观幸福，尽管指标客观，但不代表公众一定幸福。我们还要着眼人的发展，关注公众对其生活质量所作的情感性和认知性的评价，挖掘提升主观幸福感。

　　第一，关注细节，传达幸福感受。

　　通常意义上，决定人们是否幸福的并不是发生了什么，关键是人们对所发生的事情在心理层面上做出何种解释，在认知层面上进行怎样的加工。因此，新闻媒体要报道幸福，还应重视记叙语言、行为等细节，通过新闻报道传达公众的幸福感受。四川日报新闻稿《一张电网 编织百万甘孜儿女新愿景》，以语言细节体现了今昔对比给藏族牧民的不同感受：“说起用上电的好处，（康定县塔公乡牧民）洛让用藏语为我们讲了一个多小时。但是说到没有电，洛让只会说一句话，‘那样的日子太难过，不愿再去想了’”⑤。

　　第二，注重示范，发掘公众潜能。

　　哲学家伯兰特·罗素（Bertrand Russell）说过：“真正令人满意的幸福总是伴随着充分发挥自身的才能来改变世界”。因此，报道要引导公众投身于有意义的事情，让公众感到其潜力得以发挥。四川日报的《富顺有个“王电影”》讲述了四川省富顺县富世镇文化站站长王文华的经历。以前，他每天独自到各乡镇、各村庄放电影，现在，他要“带几个人”，一起“完成全镇每年200余场电影下村放映的任务”、“抓好246家文化娱乐场所的监管”等。这让“王文华觉得心里越来越充实”。其他民众也有相同感受。“文庙社区的陈仲芬，50岁不到从工厂提前退休，没事只晓得打牌”。社区成立文化宣传队后，王文华“说服她当了宣传队长”。此后，陈仲芬把“宣传队搞得红红火火”，“精神面貌好得很呢!”。⑥在某些简易的幸福自助疗法中，经常会过多地强调享受生活而忽略人们对生活意义的追求所带来的长期幸福。事实上，当人们对自己的行为心存使命感的时候，就会感受到更大的快乐。

　　（三）着眼不同阶段，确立幸福标尺

　　上述两方面都是从横向看幸福，现在再从纵向看幸福。美国佛罗里达州大学历史学教授达林·麦马虹曾总结过西方从古希腊至今两千多年来的幸福观：在荷马时期，幸福就是幸运；在古希腊哲学家所处的时期，幸福等同于智慧和德行；在启蒙时期，幸福就是及时行乐。可见，幸福是一个人的主观感受，不同阶段的感受不同。30多年的改革开放，使“发展是硬道理”深入人心；而中国从“温饱”到“总体小康”到“全面小康”到“基本实现现代化”，又使发展与受众生活多方面密切碰撞，从而也形成了“温饱”、“小康”、“现代化”等不同阶段的幸福观。新闻媒体报道幸福就要关注幸福升级。

　　第一，不同阶段的幸福侧重。

　　不同阶段的幸福标尺不同。在解决吃穿问题的温饱阶段和解决住行问题的总体小康阶段，物质满足与公众幸福呈现较为明显的正相关关系。而在解决自我实现需求的“全面小康”阶段，公众需求发生转向，由以物质需求为主逐渐转向以文化需求为主，这时，物质满足与公众幸福的相关性明显减弱。这个思路给予我们的启示在于：要区分不同时间的同一地域或者同一时间的不同地域的公众幸福内涵，基于幸福的相对性设计报道方案。譬如，在率先实现“全面小康”的地区，民众的精神文化需求快速增长，这不仅体现在当地群众日益重视基本文化权益，也体现在精神文化需求的多样化。所以，这些发展较快的地区的新闻报道要弱化有形、物质指标的权重，突出文化、精神等内容；在尚未进入“全面小康”的地区或者贫困地区，民众则更多地关注物质生活水平的改善和提高。因此，这些发展较慢的地区的新闻报道仍要关注物质指标，满足群众的心理期待，以此来增加当地群众的幸福感受。

　　第二，科学合理的参照体系。

　　正是因为不同阶段有不同的幸福标尺，所以要善于引导公众科学地选择参照体系。参照体系一旦错位混乱，会让公众幸福观错位。刚刚走过“温饱”线，便以“全面小康”的幸福标准衡量自己是否幸福，结果肯定脱离实际。新闻报道“全面小康”阶段的幸福，仍然用“温饱”阶段报道幸福生活的老一套方案，可能让幸福的人都变得不幸福。这就给不同地域的新闻媒体如何做好提升幸福指数报道带来挑战。广东省从自身经济社会发展的实际出发，率先建立了“幸福广东指标体系”，这套正式公布的幸福指标体系，与征求意见稿相比，比较重大的改动之一是将全省21个市按珠三角和粤东西北分类进行差别化评价，并分别设置类别指标和差别权重，杜绝了“一刀切”现象。这种差别化的评价思路将直接启发当地的新闻报道，应当关注哪些指标，设立何种参照系，进而贴切地为公众描绘出当地的幸福画面。

　　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重要目标，就是让人民幸福。提升幸福指数报道作为实现“全面小康”阶段的报道形式，必将赢得更多人的关注和认同。

　　注释：

　　① 蔺丰奇《从GDP 到 GNH经济发展价值坐标的转变》，《协商论坛》，2007年第2期。

　　② 胡引凤、盛林荣《嘉善开出首辆健康体检车 居民直呼方便》，《嘉兴日报》（嘉善版）2011年11月30日，转引自嘉善新闻网（http://jsxww.zjol.com.cn/jsnews/system/2011/11/30/014510165.shtml）。

　　③ 徐明泽、陆剑《推进更大突破，实现全面小康》，《新华日报》2011年12月8日A01版。

　　④ 苏雁《瞧，这里的村民多文明！》，《光明日报》2011年11月5日01版。

　　⑤ 陈建兵《一张电网 编织百万甘孜儿女新愿景》，《四川日报》2011年12月8日11版。

　　⑥ 余长安《富顺有个“王电影”》，《光明日报》2011年12月23日05版。